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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中国青年》杂志2022年第1期
编者按：
多年以后，当历史学家们评估这场当下仍在持续的新冠肺炎疫情对于人类文明进程的影响时，极可能将其定义为在加速数字化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近两年来，病毒在生理学意义上不断进化，与之搏斗的人类社会则在数字化轨道上加速演进，当全球各国动用各种资源防控疫情时，人类社会已在客观上、在不知不觉中更深层次地数字化了。
2021年10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推动我国数字经济健康发展进行的第三十四次集体学习时强调，数字经济正在成为重组全球要素资源、重塑全球经济结构、改变全球竞争格局的关键力量，要站在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高度，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发展安全两件大事，充分发挥海量数据和丰富应用场景优势，促进数字技术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赋能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催生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我国数字经济。
可以预期，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在未来都将被数字化、智能化极大重塑、深刻改变。充分认识数字经济浪潮带来的很多重大转变，成为站在数字时代门口的重大问题。
本期专题，《中国青年》与你一起聊聊数字经济。
统筹-本刊记者 徐吉鹏
“瞧，数字经济时代来了！”系列报道①
元宇宙：新时空，新机遇
@文/本刊记者 郝志舟
科幻作家史蒂芬森在1992年创作科幻小说《雪崩》时，一定不会想到，他在小说中描绘的场景和“生造”出来的一个词，成了2021年最火热的互联网科技概念。
这是一个和社会紧密联系的三维数字空间，具有与现实世界平行的关系，在现实世界中地理位置彼此隔绝的人们，可以通过各自的“化身”在虚拟世界中生活工作、交流娱乐。这就是史蒂芬森创造的虚拟实境：Metaverse，中文译名元宇宙。
2021年10月，这个名字被世界最大的线上社交平台之一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引用，Facebook宣布公司更名为“Meta”，即元宇宙Metaverse的前缀，并将着力开拓元宇宙业务。而腾讯、谷歌、字节跳动、微软等科技巨头也纷纷跟进，争相闯入元宇宙赛道。
从想象到现实，一个平行于现实的虚拟世界，已经越来越近。一夜之间，元宇宙火遍全网，俨然已经成为新一代的创富平台，似乎错过这一个风口，就将被未来的数字经济所抛弃。
没有人能准确描绘出未来世界的模样。也正因为如此，虚拟世界的机会对所有青年来说是均等的。但元宇宙毕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生事物，它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我们该如何去参与它，会有哪些风险与机遇，仍是未知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数字洪流浩浩荡荡，对于世界元宇宙空间的探索不会原地等待我们，中国青年参与、学习、建设、使用元宇宙，并在其架构的数字空间、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中占有一席之地，是时代与社会的必然要求。
元宇宙，时不我待
2021年12月11日，是已故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钱学森先生诞辰110周年。
与往年的纪念活动不同，2021年的活动特别突出了钱先生曾提出的一则远见：1994年10月，钱学森在给戴汝为、汪成为、钱学敏等科学家的信中提出，“灵境（虚拟现实）技术是继计算机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项技术革命。它将引发一系列震撼全世界的变革，一定是人类历史中的大事。”
1994年，钱学森认为：“灵境（虚拟现实）技术是继计算机技术革命之后的又一项技术革命。”
这则“钱学森30年前曾给虚拟现实技术取名‘灵境’”的新闻很快就登上了热搜，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热烈的讨论。
中国科学家对于元宇宙的超前预断，让人颇感振奋。某种意义上，元宇宙于青年来讲，已不是舶来的词汇和概念，而是参与网络变革、改变世界的必经之路。
“元宇宙是整合多种新技术而产生的新型虚实相融的互联网应用和社会形态。”元宇宙产业委员会共同发起人、清华大学博士生导师沈阳教授因为身在外地的缘故，未能到纪念钱学森诞辰活动现场参会。但是他为大会录制了一段演讲视频，与会者可以通过VR的方式进行观看，他将之称为“派元宇宙分身讲元宇宙”，“要是你戴着VR头盔，是可以看到环绕时空的效果的”。
沈阳认为，元宇宙是“基于扩展现实技术提供沉浸式体验，基于数字孪生技术生成现实世界的镜像，基于区块链技术搭建经济体系，将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在经济系统、社交系统、身份系统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许每个用户进行内容生产和世界编辑”。
而青年天然就是元宇宙的深度参与者。“目前我们就可以看到，年轻人在使用时间上也好、技能也好，整体上来说都是在上升的，年龄则是在下探的。”沈阳教授对于中国的年轻人参与元宇宙建设的未来非常看好，“这些年里年轻人成长、进步还是非常大的：第一，我们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应用基本上跟国外是同步的。第二，元宇宙的相关技术，像XR技术、数字孪生技术、区块链技术中，我们中国的年轻人在全球范围内也是非常强的……我整体上对中国的年轻人是比较有信心的。”
除此之外，青年还有一个独特的“中国”元素可以依赖：最近一段时期火热的“国潮”文化，“令人印象非常深刻”，沈阳认为，“把传统文化、时代精神和新兴技术相结合，我们会有非常大的自身特色，中国的文化将通过‘元宇宙’在全球取得应有的地位。”
人工智能、数字技术、文化元素……一个与青年高度相关的元宇宙虚拟世界已呼之欲出，创富机会与工作机会也将随之而来。
走，为元宇宙工作去
来自西安的青年王磊（化名），在现实世界中是一名宠物美容师，但是在“年轻人的社交元宇宙”手机App应用“Soul”上，他还有另外一个职业：“捏脸师”。
“年轻人的社交元宇宙”Soul推出了3D捏脸功能，供用户在视频聊天等场景中使用。
不提倡“颜值社交”、鼓励精神共鸣，所以Soul需要用户使用其自带的“超萌捏脸”系统为自己创造形象。这个捏脸工具的自定义和自由度程度极高，包含了脸型、眼睛、眉毛、配饰等诸多“捏脸”维度，而制作这种“头像”作品的创作者，就被称为“捏脸师”，王磊就是这个平台上最有人气的“捏脸师”之一。
工作不忙的时候，王磊都会花时间在Soul中进行创作，研究、收集评论，创造不同的头像风格，仅凭在Soul个性商城的头像创作，王磊月入近4.5万元的收入。
这种捏脸很像QQ秀或是曾在朋友圈刷屏的脸萌和ZEPETO。但与以前不同的是，Soul开放了“创作者经济”，即平台提供简单易上手的开放系统，由玩家自行创作，并获得经济收益。这种生态共建机制，也是元宇宙的重要体现。被称为“元宇宙第一股”的Roblox，其内核就是类似的系统。据统计，在Roblox上已有超过2000万种游戏体验，绝大部分由用户自己创造。
类似于王磊的创作者，已经在“元宇宙”的背景下获得了不菲的收益。毕业于动漫设计专业的张毅（化名），目前在湖南郴州经营一家摄影工作室。2021年7月，张毅也成为Soul平台的SSR——优质捏脸达人，其中一个月的收入超过了3万元。
虚拟分身，被视为进入元宇宙的基础项目，帮助人们构建虚拟分身的创作者，则作为一种职业身份应运而生。而伴随着元宇宙生态的逐渐成熟，更多需求出现，也将催生更多新职业。
虚拟的头像需要有人进行“美容”，虚拟的形象也需要有服装、造型等来展示用户个性，因此虚拟服装设计师、虚拟造型师、虚拟发型师等职业便有了诞生的土壤。“而这种新职业将更加灵活，可以不受地理位置等因素的限制。此外，每个兴趣爱好都有可能延伸成职业，创造更多的价值。”Soul所属的上海任意门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介绍，“值得注意的是，在这样的新职业背后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认同决定价值，拥有创造力、能获得认同的年轻人也将获得更高的收益。Soul希望让更多人参与到价值创造中，即每个人都能凭借自己的兴趣爱好、创造力实现价值。”
而沈阳教授则认为，虚拟时空中“单身经济”不可避免，“元宇宙在方方面面都对我们的生活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比如我们对于外界的需求、情感的需求实际上是降低的。”从个体的生理和心理影响角度，这或许会带来一系列的新问题。所以，“满足心理需求的心理咨询师职业，可能在元宇宙里会更火。”
值得注意的元宇宙利与弊
通过网络来获取知识、提升自我，在元宇宙空间中将会呈现进一步加速的状态。尤其是在社交关系、生活娱乐上，将很大程度与虚拟的网络空间深度挂钩。同时，虚实相融的元宇宙也将会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贫富、地域的差距，这包括家庭背景的差距、阶层的差距。在虚拟世界中，你会以虚拟真身或分身的方式存在，人人都有参与世界编辑和创造的机会，现实世界中的某些鸿沟将可能被抹平，人人都有机会平等分享元宇宙带来的好处。
“某种程度上，可以用低成本享受到最可能一致化的服务和信息。”沈阳用欣赏戏剧的方式来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在传统的社会环境里观看戏剧，你可能得到大城市的戏院里才能看到一个顶级的经典戏剧。“但（在元宇宙中）你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通过网络去欣赏高品位的戏剧，甚至可以随时上国外大学的网站学网课。”
在元宇宙中，一个人能不能成长起来，“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他对网络知识的吸收。”沈阳说，“当然这有个前提条件，就是年轻人要完成传统教育的系统化学习，然后再跟网络的碎片化学习结合起来，这样他就会成长很快。”他同时告诫青年，也要提防沉浸虚拟世界过长：“未来，元宇宙出来之后，我相信大家的沉浸时间还要增长。之前的数据，我们差不多每天上网时间平均是4个小时，但是2020年2月，因为疫情的原因，我们的平均上网时间已经达到了8个小时。整体上来说，人类在虚拟世界里面的时间，包括未来在虚实相融的元宇宙里的时间是会大幅增加的，所以沉浸于网络世界的整体时长增长，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一个趋势。”
此外，元宇宙中的完美滤镜和自定义滤镜，把现实世界做了滤镜化的改造，某种程度上会使得我们对于真实世界的洞察能力有所下降。“因为你在线下跟人的接触减少了，大家获得信息都是通过网络，其中的风险度信号你就不容易发现。所以对于元宇宙中的信息，包括风险信号怎么去把握，敏感信息怎么去处理，恶意的信息怎么去摒弃，谣言信息怎么去排除，这些问题都是需要考虑的。”
除此之外，还需要提防数字经济中的“不理智”因素。比如，在虚拟现实平台“Sandbox（沙盒）”上，一块由程序代码敲出来的数字土地卖出了430万美元的天价，约合人民币2740万元，创下了元宇宙房地产交易价格的新纪录。而一周前，另一块在Decentraland平台上的元宇宙虚拟土地的卖价为243万美元(约1548万元人民币)，交易价格几天内几乎翻了一番。
“炒作。”在沈阳教授看来，“虚拟房地产跟真实房地产的差异就是，真实的房地产可以居住，可以出租。但在元宇宙里，房产出租的可能性低于现实世界。因为在元宇宙中，只要有算力，可以无限提供土地，最大限度减少房屋的稀缺性。所以过高的虚拟房地产价格，存在泡沫和炒作，需要警惕……”
对于元宇宙大额消费和投资要保持谨慎。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拍卖出近7000万美元天价的纯数字作品“NFT”。NFT的全称是Non-Fungible Tokens，中文译为“不可同质化代币/不可替代代币”。简单地说，NFT是区块链的一个条目，是元宇宙数字世界中“独一无二”的资产，它可以被买卖、被用来代表现实世界中的一些商品，但它存在的方式是无形的。有专业人士一针见血地指出，“NFT”这种艺术品所有权的交易，可能在利用“金融+科技”的方式进行新的资产炒作，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新的数字资产泡沫，青年如果参与这样的数字经济、数字交易，同样需要警惕。
《中国青年》杂志2022年第1期封面
监制：皮钧
终审：蔺玉红
审校：陈敏 刘晓 刘博文
实习编辑：周恩光
